国务院总理李克强10月29日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部署推进消费扩大和升级等工作。这次会议看似属于惯例性会议，但却是在经济增长速度不断下滑背景下召开的、试图重新提升经济增速的一次重要会议。会议看起来轻描淡写，但实际隐含着某些焦虑情绪：交答卷的时间就要到了，但经济增速一直不见提升——已经实施的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似乎在拉动效应方面很不如意，棚户区改造也因为地方财力投入和房地产市场状况问题难以顺利推进。于是，再增加一个撬动经济增长的支点就显得很必要了！

李克强在这次会上作了重要讲话和部署。会议要求重点推进六大领域消费：一是扩大移动互联网、物联网等信息消费，提升宽带速度，支持网购发展和农村电商配送。加快健康医疗、企业监管等大数据应用；二是促进绿色消费，推广节能产品，对建设城市停车、新能源汽车充电设施给予较多奖励；三是稳定住房消费，加强保障房建设，放宽提取公积金支付房租的条件；四是升级旅游休闲消费，落实职工带薪休假制度，实施乡村旅游富民等工程，建设自驾车、房车营地；五是提升教育文体消费，完善民办学校收费政策，扩大中外合作办学；六是鼓励养老健康家政消费，探索建立产业基金，发展养老服务，制定支持民间资本投资养老服务的税收政策，民办医疗机构用水、用电、用热与公办机构同价。

去年底，政治局和国务院对今年全年经济增长率立了个7.5%的标杆，要求李总理率领国务院领导班子全力完成。考虑到可能有意外，于是在7.5%后面加了个“左右”，留下些余地。从以往的情况看，政治局和国务院根本不必为经济增长率发愁，经常需要注意的是经济过热和通货膨胀问题。定的是7.5%左右，但心中想的可能是8%。如同跳高比赛一样，有谁不希望自己是风风光光地从上面越过去呢？从底下钻过去总是不大光彩吧。而且中共中央和国务院都刚刚换届，也急需向外界证明自己的执政能力。一开始以为完成7.5%的增长率是很简单的事情，“胜似闲庭信步”，但一季度的数据出来后却令人大跌眼镜。由于此前起调太高，说的是“不刺激”，似乎不好急转弯，另外也想观察一下形势变化，于是说法改为“微刺激”。几个月下来，“微刺激”也不见成效，只好进入“只做不说”的“中刺激”阶段。现在从各地基础设施建设等领域的情况来看，规模和力度已经属于“强刺激”水平了。尽管国家统计局在修改统计方法，估计可借此提升0.3个百分点左右的增长率，使今年不至于太难堪，但明年呢？目标怎么定？——如确定为7%，就意味着节节后退，影响新一届中央领导班子的形象，全民信心受挫；而继续确定为7.5%左右，拿什么保证呢？

从舆论情况看，显然不适合再继续推出一整套投资计划——尽管也在积极地做，规模也不小，但不便于以“一揽子计划”的方式推出。因为前几年四万亿中央政府投资的事情一直被学术界和舆论所诟病，再给人留下重走老路的口实显然不好，等于自毁招牌。既然靠投资拉动的事情不好大张旗鼓地说，那就只能拿消费或者进出口这两个领域做文章了。这就是这次会议主题被确定下来的逻辑，尽管决策者也知道大部分消费领域没有多少潜力可挖。

回头再看，在六大消费对策中，房地产业的排序仅被列为第三条。而其他那些对策，信息消费、绿色消费、旅游休闲消费、教育文体消费、家政消费，能对经济增长有多大贡献呢？从家庭开支和现在在GDP统计中的贡献，我们很容易得出结论：这些措施没有太大意义，即使给予政策支持也不会有大起色，更不会因为会议或政策提及就突然“雄起”，对经济增长起到立竿见影的拉动作用。其实，这些措施都是“打酱油的”，李总理的真正的用意还是希望提升房地产交易——其他五个方面的交易额加在一起可能也不抵房地产交易额的十分之一。只不过，鉴于此前对房地产政策的强烈打压及目前的舆论环境，不动声色、静悄悄地转变比较好，免得呛着舆论，支持者反水。

有人可能说：董教授，你有些自作多情了。按照统计规定，个人买卖商品住宅记入私人国内总投资项下，不属于消费内容，这里总理说的房地产消费其实是指房地产租赁活动——这种质疑看起来很专业，其实，质疑我的人一直不知道：在很多中央文件、国家规定中，一直错把老百姓的商品住宅买卖说成“消费”，所以，总理所说的“房地产消费”究竟是什么含义，就很明确了。当然住宅租赁也确实属于消费活动，对这一点，会议文件有所提及。

这其实等于变相承认了我一直讲的“房地产业仍然是支柱产业”、“没有房地产救不了中国，也保不住中国”。不知大家是否意识到，2010年初制定限购限贷政策时，李克强时任常务副总理，而且分管房地产业。推出这套行政管制性质的调控政策当然与他有关。在做了总理以后，一直到这次国务院常务会议之前，他也一直强调“坚持房地产宏观调控不动摇”，坚决打击房地产投资、投机需求。在他口里从没有“积极支持房地产业发展”、“鼓励房地产消费”等表述。即使李克强说“房地产问题是个大问题，干一寸胜过说一尺”，其实说的也主要是推进棚户区改造以及去杠杆、控制房地产投资和投机活动的意思，绝无鼓励、支持之意。

我想说的是：这次会议上透露出来的这种转变，也许还不是真正认识上的转变，只是政策被逼无奈的转身，其实也已经十分难得——我们等着他认识真正转变那一天，那才可能是房地产市场重塑和健康发展的起点！

总理的说法已经发生了根本改变，这等于对调控政策提出了全新要求——信贷政策要不要配合一下呢？税收减免的事情会不会出现呢？还有，主流媒体的调子要不要变一变呢？我们等着未来给出回答！